星期日這天,九點多我被肚子痛痛醒,還在想說是不是隔夜宿便的關係,迷迷糊糊地跑去大便,完了就去上網。隨著意識愈來愈清醒,肚子倒是痛得愈來愈厲害。說不得,只好回到床上躺著繼續休息,想不到連躺在床上也只能痛得翻來覆去,一點也無法入眠。今天又是星期日,沒有診所營業,還正想兀自強撐,痛楚卻是愈來愈厲害。沒辦法,考慮沒多久,決定把今天訂為「Lazy第一次上急診室」的紀念日,十點多時,把Nansa叫起來把我帶到台南醫院送急診。
一路忍耐到台南醫院,也開始有點想吐的感覺了。到了急診室,幸好,人沒想像中的多,醫護人員倒是跟想像中的一樣少。我立刻就看到診了,雖然醫師跟護理人員們面無表情,有個胖胖的女醫師還嗓門大,口氣很兇,男醫師還比較溫柔點。不過該問的一樣都不少,該給的建議也都給了,問完診,就讓我到6號病床上躺著。
經過抽血、打針、吊點滴後,醫護員就讓我躺著靜休。雖然Nansa就在旁邊陪我,不過我實在躺不下去,整個人靜不下來,一會兒覺得心臟噗通噗通跳,一會兒又覺得整個身體莫名燥熱,我直想左右翻覆,但是病床小,不能翻;其次我的手又有點滴,我怕打點滴的針會因為亂動而穿透血管(拔掉的時候我才知道,原來現在的針管已經改成塑膠軟管,比較不會有刺傷的問題,所以惡靈古堡裡面的女主角醒來把針拔掉造成皮膚脫落都是假的,哈哈!)。總之,我的整個心寧不定跟身體燥熱,造成我極大的痛苦,我一刻都待不下。
我跟Nansa說好熱,她卻說冷氣很強,有點冷,不曉得我的熱從哪邊來,我立刻明白我的發熱是因躁熱而起。而且一想到點滴要滴到一個小時,我就更煩悶了,完全不曉得要如何度過這段期間,一想到我這樣的身體,又痛又熱又煩的要度過這段期間,我就一整個內心痛苦萬分。Nansa一直說要買報紙或雜誌給我看,但我很明白我沒辦法看,因為根本(內心)靜不下來。幫我打點滴的護理員,好像注意到我的焦躁,問我怎麼了,還幫我把病床頭部部位移高。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,另一個護理員幫我移床,移到9號,恰巧,8號、10號都有人,我就更焦躁了。
8號病床的病人似乎也是醫師,還跟急診主治醫師認識,聊起他父親在奇美醫院云云的。
位在10號病床的是一個阿婆,看護她的不知道是誰,姑且稱之為兒子跟媳婦。阿婆似乎有跟我一樣的遭遇,只是她現在喊冷,她兒子就大聲喊道:「剛剛喊熱,現在喊冷是怎樣,蛤!你剛剛喊熱,現在喊冷是怎樣,蛤!」阿婆就沒反應。過了一會兒又呻吟:「不舒服。」兒子又喊:「啊你不係共ㄟ喘!喘就要戴啊!啊你是安怎啦?一時共ㄟ喘,一時擱共不爽快。蛤!啊無你細安怎啦!」阿婆又安靜了。然後過一會兒阿婆又呻吟手在抖,兒子又開罵,還把醫生叫過來......。之後就不細述了。
恰好我的身體由躁熱轉趨變冷,而且背部一整個溼透,翻身的時候更是冷的要命,我就深知阿婆她是處在什麼狀況。阿婆那個年代的人,不能說是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緣故,不過阿婆確實不知道如何具體地表達她身體的狀況,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忍耐病痛,她「很可能」無法體會兒子會用那種態度待她,因為她那個年代的人,就是這樣,有病的時候只知道呻吟,不像受過高等教育的人,「稍微」有個概念知道如何表達病痛,如何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是療程的什麼狀況,如何體會照顧別人也是一種辛苦等等。所以我覺得民視、三立那些灑狗血的台語連續劇就很扯,怎麼每次老人臨死一定會醒悟,然後跟兒子、利益人來個灑熱淚大和解?!搞什麼,這些編劇應該到大醫院當志工照顧這些病人看看,以後他們就會知道這些老人還有沒有這麼神智清明搞個大和解這套= ="
也因為這個遭遇,讓我體驗到「久病無孝子」這個箴言!只有自己的身體健康,才能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,也才能讓週遭的人平安和樂!一想到這,我就恨不得我的肚子趕快好起來,無奈我的身體現在不但發冷,而且還有點神智不清,我也覺得我跟阿婆一樣,想跟Nansa抱怨我的身體怎樣怎樣,不同的是,我更是四肢發軟、體力不支,一整個有口難言,昏昏沉沉之中,處在朦朧狀況靜靜休養......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主治醫師跟我說我的驗血報告出來了,說是白血球過高,其他正常。再說目前我只痛到上腹部,雖然機率不大,不過這兩天一旦痛到右下腹,就有可能是盲腸炎,要立刻來回來急診。
又躺了一會兒,我整個人雖然昏昏沉沉的,卻一直想著要回家,朦朧間一直想著如果我要是老了,如果也住在醫院了,我一定會鬱鬱寡歡,死不得其所。然後只要清醒一點了,就會看看點滴袋,那個吊點滴的袋子,似乎一點都沒少過,我卻覺得我已經吊這個點滴吊了三小時了(實際上只過了一小時)。後來撐不住,跟護理員說我要回家,護理員卻說還要等我的驗血報告,要我忍耐一下多休息。問題我在這邊心神不定,根本無法好好休息,幸好主治醫師知道了之後,就說他剛剛已經跟我說過驗血報告了,情況還可以,如果我要回家就可以先回去休息,只是特別囑咐我一定要好好注意,有沒有併發盲腸炎,回去也一定要多休息。
回去的這段路程,非常難熬,因為我不但時常暈眩,還一直想吐。騎摩拖車回家的途中,好幾次都想停下來吐個痛快,但等真的停下來了,卻又吐不出來。肚子痛得更是厲害,我連坐在機車後座也撐不住,一直想躺在地上打滾──這真的很可怕!痛成這樣!──,後來總算平安到家,我吃了藥就去床上躺著,不知道過了多久的翻覆,我才睡著。臨睡前還在想一年總鬧三次胃痛,會不會是胃癌一類的,擔心不已......。
一直到三點半,我睡醒了,很驚訝地發現我肚子不痛了,整個人欣喜若狂,心情大好,思考也朝向正面去想了,一瞬間就想把還沒做完的事情全做完。而這幾天可要好好調整腸胃了,這天的遭遇讓我有更多的感概,既然我的身體如此脆弱,想要有一個美好的生活,我得付出更多的努力,要戒掉的東西也更多了。唉,有些事情,如果能夠提早體會,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這樣的經驗,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再體驗了,我只希望未來我變老了,我可以跟人家說,我自從30歲以後,就再也沒去過醫院了,希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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